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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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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1 章

江瑷往樓上走,江博想跟,又惦記著任務,只能站在樓下朝上吼:“達阿公,能上來了嗎?下面冷,沒人來的。”

達阿公想要點二人空間,又怕她發脾氣到時沒人勸,只好說:“你把門鎖好再上來。”

這個容易,江博拉下卷閘門,用力一踩,鎖上了,大步大步跨上來,正好趕上達奶奶回到沙發上坐好。

樓上早早地開了空調,暖和。江博不想回家,問:“達阿公,能蹭個飯嗎?”

達阿公是不可能給這小兔崽子做飯的,正經教訓:“今天是初一,你不在家裏吃,接下來這一年能順嗎?以後想吃什麽不行,有的是機會。”

這話在理。江博坐下來郁悶了一小會,吃了兩個鴨掌後,又活躍了。他驚喜地說:“這玩意,好吃啊!”

同啃的江瑷含著鴨掌嗚嗚點頭,吃完嘴裏這個,擦擦嘴,說:“我也覺得好吃。”

她又推薦了鴨胗和豬肺給他,兩人你一包我一包,吃得熱火朝天。

系著圍裙的江明達又酸了——這個侄孫,不用找人算八字都知道是克他的,哼!

吃了很多零食的江瑷,在吃午飯時仍然很捧場,吃一樣讚一次。自覺廚藝不行很忐忑的江明達有點膨脹,誇下海口:“只要你想吃,我隨時給你做。”

江瑷哈哈樂。

資深懶人總結出的黃金定律“嘴甜不招嫌”,到哪都管用。

吃過飯,江明達有要緊事,他得開車載江家人去拜墳。這事要趕在下午三點前完工,所以他快速交代一下自己的行蹤。

江瑷有點犯愁,說:“你把門鎖上吧,我不會招待別人。”

“行。你放心,那邊修好了路,開車去,十分鐘到山腳,上山十分鐘,下來更快,很快就回來。”

“好。”

江明達仔細分辨她的神情,懨懨的,好像沒有怒火。所以他主動問:“你……還記得那些詩?”

“嗯,怎麽,不是還想要我幫你寫吧?”

“沒有沒有。我就是想說,那個其實挺好的,真的,很那什麽……文藝。小瑷,你很有才華!”

江瑷不自覺地哆嗦,嫌棄地說:“硬擠出來的玩意,肉麻兮兮的。”

江明達大笑,抓了一摞紅包塞褲兜裏,拿上手機和鑰匙,告訴她:“我最多一個小時就回來。”

江瑷扭頭看著脫下來的羽絨服,提醒他:“穿上吧,山裏冷,墳山更冷。”

江明達把衣服抓起來,先從口袋裏摸出那個紅包,放到她面前,套上衣服才說:“小瑷,新年快樂。”

她哈哈笑,說:“我都三十歲了,還能收紅包嗎?”

“還是小姑娘呢,怎麽不能收?”

他怕她不肯收,快步走到門口,下樓前扭頭看。她將頭枕在那個紅包上,側面對著廚房方向,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
至少沒說要退給他,江明達松了口氣,沖下樓幹活去。

初一去拜墳的以男丁為主,六家加起來有二十幾個,除了他的車,還有三輛,仍坐不下。他這邊,副駕坐了個抱著小娃娃的侄孫。

江明達心想:要是小瑷在,肯定要批評我們超載並且讓小孩坐副駕。可天這麽冷,他總不能把這個再過半年就能叫他太公的小曾孫轟下車,只好忍下了,盡量將車開平穩點。

等他拜墳回來,發現江瑷已經在沙發那睡著了。

為什麽她老是缺覺?

他站在窗邊,看看外面,再看看她,來回切換,看見有人來了,遠遠地搖手,再跑下樓,提醒對方小點聲。

就這樣,她在樓上睡,他和來這玩的幾人打撲克。

理論上,初一初二有拜不完的年,但年輕人對過年過節習俗的堅守意識很淡,能躲的躲了,幾人窩在這裏玩,都將手機靜音了。

江博又在嘬鴨爪,達阿公看他特別不順眼,用腳踢踢他,問:“我怎麽看見你一整天都閑著?”

江博的老祖宗跟他爺爺是親兄弟,兩家血緣很近,拜墳去的是同一塊地方。江明達在山上遇到那一江的男丁,江博的幾個哥哥都在,唯獨他缺席。

江博拍幹凈被他蹭臟的褲子,委委屈屈地說:“我走到哪都念我,幹什麽都招嫌,煩死了。”

江賢問他:“過完年,還去不去做?”

“不去。”江博的態度很堅決。

“碧桂園的活,現錢現結。”

江博嘆了口氣,不再說話。

江明達不好摻和他的事,但內心盼著他趕緊幹活去,離小瑷遠點才好。

都是幾個閑人,一直玩到了下午五點,江明達主動喊停。他幾次上去看看,江瑷睡得安安穩穩,但既然和唐伯母說好了去吃麩子肉,那就得叫醒她一起上去。

她肯定不想讓伯母擔心或傷心。

果然,一說是上去吃麩子肉,她被吵醒沒發脾氣,乖乖地爬起來穿鞋。

她的羽絨服肥肥大大,有點蓬,但其實是件輕羽絨,不如他那件厚實。

“你穿我的。”

“那你穿我的。”

江明達鬼使神差地接過來穿上了,居然勉強合身。

江瑷沒覺得自己胖,反倒很開心,她說:“看,我們可是能共衣服的好兄弟。”

江明達才不要和她做兄弟呢,反駁道:“共不了褲子。”

那倒也是。

江瑷笑嘻嘻地說:“你穿我的衣服也挺好看的。江明達,你的肩頸線不夠好,穿厚衣服能遮擋,所以冬天更帥。”

江明達有點羞,走進廚房,拎出來四個禮盒,找她商量:“紅包封多少更合適?”

“封什麽,不是跟你說不用拿東西嗎?”

“這你就不懂了,大年初一,哪能空手上門。都是吃的,你看看。”

他轉動手腕,讓她一一過目。

果然,全是吃的東西,但都不便宜。江瑷有些猶豫,江明達巴不得多攢點人情,讓她惦記自己。他大步往門口走,說:“要是她高興,能去飯店幫忙,那多好。如果不同意,那我指著能多蹭幾頓美食呢。說老實話,我這是個農民胃,還就愛吃這些土貨。”

江瑷不反對了,追上去,左手抓住他上臂的衣服,右手幫忙整理好了衣領。

她說:“好。”

當有人小心翼翼對她好時,她總是難以拒絕。

吹了一天一夜的凍風,路面又濕又滑,好在來往的車輛留下了增大摩擦力的車轍。江瑷踩著它們往上,偶爾有車來了,就扒住他袖子往旁邊避讓。

江明達雙手都提了東西,騰不出空來。他抖抖胳膊,狀似無意地說:“你就挽著吧,萬一摔了跤,那得換衣服洗這個洗那個。”

江瑷到這會才想起來生氣,她郁悶地說:“本來早上要洗澡的,你喊我救急,就把這事給忘了。”

那也不是早上了。

江明達憋住笑,老老實實認錯:“是是是,您的大恩大德,我銘記在心。晚上再洗吧,湊一塊,節約了用水,功德更大。”

江瑷噴笑,她說:“好奇怪,以前我不洗澡是睡不著的,昨晚大概是太累了,居然不受影響。”

他仔細回憶了幾輪也沒找出一件讓她累的事,但她說累了,那就累了吧。

他問:“晚上打牌嗎?老這麽睡,腦子會不會迷糊?”

她扒住他胳膊,繞過一灘泥,慢悠悠地答:“是有點,但是很舒服。”

她在仰頭看他,帽子太大,她這一轉,帽子遮住了上半張臉,只露出了鼻孔和嘴,看起來特別萌。

江明達沒防備,笑出了聲。

江瑷反擊:“你這衣服,起碼吃了五包二手煙。”

“你這鼻子真靈。”

這麽厚實的羽絨服,他穿的不多,也沒必要老是洗,穿之前在陽臺上掛著通了很多天的風,她居然還能聞到煙味。

“那當然,警犬級別的。”

哈哈!

這一次笑,她沒惱,還在舉例論證:“江平楷身上有郁美凈的香氣,肩膀上還有點兒不太高級的香水味。他有姐妹嫁在附近嗎?”

又見江平楷。

江明達忍著酸意認真回答:“沒有,都嫁得遠,這兩天不回來的,每年都要初四初五才回娘家。”

所以必須是他跟別的女人亂來沾上的。

江瑷突然笑了一聲,她說:“你打牌的時候,也有女人搭你身上看牌嗎?”

昨天打牌的時候,劉丹丹就那樣隨意地覆在江韜椅背上,幾乎是貼在他肩頭看牌。江明達因為常見,並沒有特別留心,沒想到她很在意這個。

這個問題,他不敢如實答。還真有過,他沒覺得占這種便宜很享受,但貿然發作,會讓女方沒面子,所以通常是稍微挪挪,暗示一番,如果對方沒反應,他再借口上廁所,撤開。

“沒有的,那是個例,少見。”

江瑷垂頭看著路面,小聲說:“這個世界早就不是我們認知裏的那個樣子了。秦修賢手機裏裝了幾個那種約炮APP,他說是新手機自帶的,只是忘了刪而已。”

她輕輕笑,然後擡起頭說:“我從不查看他的手機,但我知道的,他和一些異性經常在休息時間聊天,會不由自主地發笑。那種嬌羞,暧昧時段才會有。他大概是心虛的,所以不斷地挑我的刺,這樣就能將我們放在同等的審判席上。他提分手,是因為和其中一個人有了實質性的突破,我早就想分了,只是還沒有制定最佳方案。所以他說分手吧,我說好。他是假的,想借我的挽留來掩蓋罪惡感,而我,是真的,所以我不需要問為什麽。江明達,一個人知道的太多,會過得痛苦。多睡覺,糊裏糊塗過一天,遠比多思多慮更舒服。”

她的傷感總是短暫的,很快就痛快地笑起來,她問:“江明達,你要不要試試當鹹魚?”

她拉他下海水,他還想拉她上岸呢。

江明達揚起頭,用下巴指著斜上方問:“那人是誰,你認識嗎?”

坡道上,離家門幾米遠的地方站著個穿皮夾克的男人。

江瑷搖頭,因為帽子過大,只是頭在裏面摩擦,帽子沒動。她怕他沒看明白,說:“不認識,我視力不是特別好,看著像是個年紀有點大的,你看得清嗎?”

“嗯,四十來歲吧。”

“哦,大概是哪邊的親戚,不用管。”

兩人自自然然地經過那人,邁進家門。皮夾克突然跟上來,追著江瑷問:“江瑷,你上哪去了?我等你好一會了。”

江瑷看向江明達,江明達搖頭——沒在鎮上見過。

這十年,鎮上外來人口陡增,他當然不是個個都認識,這位,他是完全沒有一點印象。

皮夾克自說自話:“我是長澗沖的龍小玲,是江迅的同學,我們以前見過的。”

這名字把江瑷給逗樂了,皮夾克以為她是想起來了,很高興地搓一下手,伸過來要握。

江明達放下手裏的東西,搶先抓了他的手,用力一搖。他看一眼江瑷,見她眼裏有鼓勵,連忙自我介紹:“我是江明達,江瑷的男朋友,就住下面。我們來給伯母拜年。”

這話裏的信息量有點大。

皮夾克楞了一下,然後不可置信地說:“不是說她單身嗎?我也單身,小孩歸我前妻,不用我管的。”

我靠!

“誰跟你說的,你找他去!”東西不要了,江明達攬了女朋友的肩,一邊往屋裏走,一邊大喊,“伯母,新年好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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